楚京墨狼吞虎咽,风卷残云吃光满桌的菜肴,已经是走路不稳,最后还是几个家奴生生搬回了卧室。
见到儿子满身的伤痕,楚淮不心疼,可夫人胡彦欣却是心如刀绞,她命令所有丫鬟随从出去,偌大厅堂,仅剩三人。
眠霜趴卧在胡彦欣腿上,一双水灵蓝眼瞧着山林染,楚淮站在一旁微微弯腰,豆大的汗珠滴滴滚落,窘迫之态溢于言表。
天下人皆知,胡彦欣的心中两子一女排第一,眠霜排第二,满屋子印有花蝶的乐器排第三,丈夫楚淮都排不上号,可想而知将楚京墨打成这样,山林染若是个素不相识的人,现在已经剁成肉泥喂狗了,可现在胡彦欣一声不吭,只是低头抚摸着眠霜柔软的毛发,但越是平静,越是令人心生畏惧。
楚淮搓着双手,率先打破僵局,他大叫道:“你敢打伤楚京墨!来人!拿我戒鞭!”
候在门外的家奴匆匆忙忙跑进来,手里捧着一根粗麻编成的长鞭,楚淮接过,猛地一抽,鞭子先在空中炸响,随即碰地又是一声雷霆。
眠霜受惊,挣脱胡彦欣的手跑出厅堂,胡彦欣立刻起身,与厅堂外十几名丫鬟追了出去,楚淮这才松了口气,轻声说道:“来来来,演演。”
鞭子抽的炸响,山林染也配合着哀嚎大叫,十几鞭过后,楚淮没了力气,瘫软在圈椅上。
“你以后再想抽楚京墨,就用这个鞭子。”说着楚淮从腰间解下一纯白短鞭,看不出是什么材质,他丢给山林染解释道:“这鞭子抽下去,可感钻心剧痛,但表面留不下任何伤疤。”
山林染接过鞭子,低头思虑一阵,抬头略显担忧:“祠主,少主习武,我怕是因为楚云苓一事,他或许是想找陈昭霖复仇。”
‘啪!’
楚淮怒拍桌子厉声呵斥:“我说过多少次,楚云苓的事情都给我烂在肚子里!”
“是……”山林染不再多语,只是行礼后出了厅堂,直奔鬼医住所。
山林染口中所言鬼医,天朝有此句形容:世间千万医,除鬼皆为庸。
鬼医本是个有名有姓的人,在皇帝老儿千名御医中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位,后遇鞑靼突袭顺
京,战争连打了三天三夜,守城将士死的死,伤的伤,最后能起身的,不足百余人,甚至三雅祠的子弟,也死得仅剩十余个。
可援军,却迟迟未见影踪。
圣上皇无极当即下令,派出宫内所有御医,为将士疗伤,但面对鞑靼数万精兵,医好的士兵还是显得微不足道,下一波进攻中,虽是顽强抵抗,依旧是螳臂当车。
城墙毁有九分,鞑靼的下一波攻势,便要入内城了。
皇无极披龙甲,抽龙剑,与楚淮一道,率着一百来号禁军,奔赴城墙,势要与异邦拼个你死我活。
皇无极立下遗嘱之际,鬼医背着那桃木药匣,微驮着背,迈着小碎步走上街道,他俯下身来,左瞧瞧,右看看,忽而他长叹口气,从药匣中拿出瓶瓶罐罐,让受伤将士分而食之。
未出三炷香,刚还摘胆剜心的将士,现在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,就连腿被砍掉半截的士兵,也能倚着剑爬起身,重新归入队伍。
几千士兵,本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,此时却像鬼界复生的亡灵,他们亲自打开城门,怒吼着杀了出去。
那场战争,是所有人见过最惨烈的,士兵就算被弯刀砍掉半个身子,鲜血如注,都能挥刀再斩,换上那一两条人命,就这样,他们生生抵了两个时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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